想吃一只砂糖橘的理由
2022/5/19 来源:不详哪个医院治白癜风最好 https://wapyyk.39.net/bj/zhuanke/89ac7.html想吃一只砂糖橘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。拿起一只,耐心地拨开外皮放入口中,登时被酸得咬牙切齿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它还属于反季节水果。可即使每一瓣果肉都酸得腮帮子疼,指尖也被凝结的汁液染黄,还是下意识地将剩余的橘子一股脑儿塞进口中,甚至还想要再来一个。写一篇文章前的想法也有很多种。每当想写点什么内容的时候,脑海中感觉总是有个声音絮絮叨叨。默默听它从刚才某个坐在街角的流浪汉讲起,一路谈至昨日研讨会上有关语言的遗忘与死亡。倘若每两个星期就有一种语言灭亡,那么与其相关联的一部分独特的文化与历史便也随之而去。有人说,这样的结局臣服于世界变化发展的规律,它们的灭绝注定不容阻拦;也有人迫切地想要留住每一个符号,将它们记录在册,研习传承。这样的努力分外艰难,当语言从人们的日常中抽身而退,而仅仅被封存在档案与手迹中,就已经不再完整。回头想想同语言文字的关系,密切而疏离。日日与它们打交道,自认为早可以随意调遣,却在许多时刻发现对其一无所知。多年以来,作家们的目光错落交叠,我在其间寻求短暂的庇护。言语汇入尘世,我也选择提笔,在现实的边缘打开一条缝隙,在无数光点中闪烁出自己的声音。尽管言语浅淑,还总要充当冷静的角色。但不时看看曾经的记述,就好像在房间里剥橘子,整个房间霎时充满了回忆的味道。文字中,过去被撕扯成一片片零散的意象,丢弃了时空的阻隔,混杂在一起。我总是不明白,永恒转动的秒针究竟指示的是过去还是现在?就算我在此刻竭力喊出“现在”这个词,它仍会立时和载着它的声音一同,变作过去的一部分。几日前的凌晨,意识比四肢更先醒来,动弹不得,只睁眼看到头顶的白墙,在同一时间觉得自己躺在家中、高中的宿舍,和大学时在外出租的屋子里。时间的界限在此刻被打破,空间的分隔也模糊不清。就像阅读与写作。大人们总爱说小孩子会盼着长大,等到成年后才慨叹时光的无情,仿佛一生就在期盼与遗憾的交替中度过。我不知道是否这真的是一个既定的事实,但我记得,我始终对于时间有一种近乎惶恐的执着。不知是从哪一年开始——那时坐在大人的自行车后座时还能晃着双腿,总也触碰不到地面——我便喜欢窝在人群的一角,偷偷注视四周,将眼前的画面拿来存放在脑海,享受自己作为旁观者、而非参与者的角色。记得幼时的年,总能看到叔叔伯伯们散落在桌旁开怀大笑。烟雾间看不清任何人的脸,只能看见他们面前杯中的液体随着大幅度的动作摇晃不止,一些从杯口溅起、溢出,撒向桌面、衣摆、或是菜碟,无人注意;一些姐姐、阿姨、姑姑婶婶们围坐在另一边窸窸窣窣,我永远都搞不清她们口中的三舅舅、二姥爷到底是谁,现在又在哪里。对话在空气中相撞,会有很多个时刻只觉得有声音存在,但无法听清谁说了什么。我却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被忽略,被包围在一个密闭的、暖烘烘、闹腾腾的氛围里,只坐在那里,感到莫名的安全。游神间顺手拿起茶几上堆得高高的砂糖橘里的一个,剥开皮,看一些细碎的汁液溅入空气,再塞两瓣入口。一些运气好的时候,会马上被酸得一抖,把自己重新拉回到这个世界中。然后起身,跟在某个忙忙碌碌干活的家人身后,看她怎样仔细地将物品摆放在哪个台子上,又或者如何拿着筛子、盆子处理食物……或是干脆坐在谁的自行车后面去街上转一圈,看其他人这时正在干些什么。凝视着他们和我的生活,努力记住一些片刻,好让它们在离开后仍于记忆中留下些痕迹。后来,回老家过年的时日渐渐变少,年也慢慢变得稀疏、沉默,藏在某个角落悄悄地自我庆祝。我也无法如幼时一样躲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,好像在成为时间的“亲历者”之后,就不像旁观时那样清晰地看见它的样貌。但我还是偷偷留下了那个小心窥视世界的自己,仍旧细致而耐心地尝试观察着一切,阅读它们的肌理。每当这时,回想起过去的场景,我总觉得自己距离时间那样远;但也有一些时刻,我感觉自己距离它那样近。在阅读上,我有对于自己的守信。记得刚入高三,老师让我们在纷繁的课业中抽出片刻想想自己正在看的、或是想要看的一本书是什么,并写下原因。我立即想起了《人间食粮》,于是写到想要看这本书,因为曾在另一篇文中偶然看见别人引用它的一句句子:“如果说我们的灵魂多少有些价值,那是因为它比其他灵魂燃烧得更炽烈。”它就这样吸引了我,想要了解这些话由谁提出,又因何诞生。那样的回想似乎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,此后很久我都没有再提起过它。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,我最先捧起的还是这本书。从它开始,我的阅读习惯也骤然转变,从原先的让每本书都一尘不染、甚至没有折痕,到把笔记、注释密密匝匝地叠在页边空白里,用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时期的阅读足迹。有时回看先前几遍阅读时的笔记,便能够隐约窥见自己跟随作者语言而流淌的思绪。在这些时刻,我同曾经的作者与过去的自己都如此接近。我从来不愿放下阅读,从某种程度而言,我也不敢放下阅读。在无数的言语片段中足以发现,作为人,我们觉得自己在思考,实际上只是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。历史并非因我而起,我也绝非学者或者诗人。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去学着看见更多。但幼时学习怎么写故事,长大后开始练习如何发表议论,我总觉得这样的转变太快。刚刚才在怎样描述事件、叙述故事中摸到些头脑,却立即被要求去对某个观点发表议论和评述。因此,开始习惯性地在讲述故事时发表长篇的观点,在议论中进行过多的描述,两顾不得。而我的叙述不够动人,我的议论也不过是别人的意见。我期待自己心怀宇宙,落笔却尽是平庸。于是,我只有重新回到阅读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