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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堵墙

2022/5/7 来源:不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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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看先前等待结果的自己写下的文字,会觉得很可怜。怎么会那么精准地想起白衬衫是什么时候穿的,腰带的颜色,与灯光调节试了几次。但我都记得,哪怕我不写下,我也会记得。

总之是有单曲循环这种东西的。我愣住的样子不知还会在我脑海里循环多久。我说月底已经死去了,4.6还要挖坟。是的,是掘墓,死不瞑目的水平。

给一位老师发了两封邮件,间隔半个月,有时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的方向吗,能力吗,抑或资历?人怎么能对毫无接触的人说出老师,我想在您指导下的话语,摆出非你不可的架势。我知道我不是喜欢,我不是心心念,我只是意识到还不错。你懂吧,是那种常见的选择题。

生活给我太多选择题了,我不喜欢这种选择。因为在命运的抉择时,我们尚未意识到。我自身的渺小只能让我觉察到微弱的选择。

跑题了,再回来是其他同学纷纷确定了老师,或者被拒也收到了正向反馈。只有我,很像在吃冷饭的人。嚼着那些没有颜色的字眼胡思乱想。

同学则忙于四处发邮件,她问我,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否定我吗,我怀疑自己。我说了运气,说了面试教室分配的原因,说了很多。用尽一切我能想到的,我劝导自己的话。但其实我说,我懂。我终于明白比起高分证明了我的客观知识储备,主观的不讨人喜欢这件事才让我痛苦。

但其实被喜欢也不是好事,清是这么讲的。我在某个瞬间会极其唾弃我自己,当我在做事情脑海里浮现它会让人喜欢我时更甚。我说,爱多好呀,得到爱是很幸福的事情。所以我成为了幸福的人吗,并没有。

有这样的念头很久了。常怀感恩之心,我妈让我和高中班主任致谢,我说不用。我只是见过他更偏心同学的样子。我不想在一个彼此碰到的过程里还要回溯,我不想反复证明,喔,你是不过如此。那是你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吗?你要看到别人透明的心灵,确认自己的坐标吗?

这可太小心眼了。

你怎么能见到那么多人充沛热情的爱,它们生生不息,献给了该给的人。你躲在幕布之后,不想登场,又或者你只是跑了几场的路演。你等待彩带飘下。你好像觉得这世上总有人为你谢幕,是那种留到最后的仪式。

争强好胜的你靠着这样的信念不断push自己,因为不知道怎么样才会有情感满足。我好奇的反而是,西西弗斯会明白推动的石头其实是ta自己吗?

和清说,不想让别人喜欢我了,这样我永远不会喜欢我自己。

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久了,我知道我不能爱上自己。接纳都是困难的事情。所以其实我知道最痛苦的根源不是每次渴望得到喜欢才会失落,而是我不喜欢我自己。我是镜子,我知道灵魂的形状,我知道一切,但这样的身份也不能对我满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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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然想起张7,用偶然是因为很久不想起他了。甚至于还要在搜索框打出他的名字,点进主页,一条条翻看。我单方面认为评判是否为网络活人的标准是是否有一长串的TAG和一长串的随意打乱都不会影响的词汇。那些循规蹈矩的字眼,和内里贫乏的情感再次向我证明了有些人是逐渐冷却的,不知何时何地,就会猛地不再当初认真了。不能再认真地说自己幼稚的意见了,不能再用崇高的理想讲创作了,我宁愿怀念几年前的笨拙地显摆自我的方式,是的,显摆,那么咬文嚼字的人。也不想看到现在一个漂亮的瓷器盛满无聊膨胀的话语,像批发一样。

我想我是不喜欢他了,我想我是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了,还有就是,我想活人很少,我该多看看活人的。我的爱是很随意的东西,招之即来,也是余波荡漾。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爱过的那些人,就那样闪现,要用很长的时间观赏他们的尾巴。看他们如何进化,如何长成大人,此处的大人也许有些贬义。

我只是觉得,我见过太多丧失掉的东西了。那些彻彻底底丢掉的,恰恰是我眼里无可指摘的事物。

我也该接受现代就是精美容器的展览会了。走近一看,才发现每位都盛满的不过是抽刀断水水更流。人是怎么做到毫无生气,但又很有精力地生活呢?谜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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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还看了综艺,年的。所以看时就已经做好了生活和节目全然割裂的打算。也不负我的期待,乐队没有继续合作,乐手留了长发,曲风也不再是节目所展现的。对照IG,看每人的近况。改变不是悄无声息的,改变对于遥远的人是扑面而来的。这就像我从来不看那些渐行渐远的故事,也不会提到沉寂的朋友。

事实是已知的,人上学就要毕业,人会搬家,人有自己的生活。因为太早明白分离是不可抵抗的重力,偶尔自己的意志也会与之为伍。直到发现这个世界,连最盛装出席的舞台上都给分离渲染好了色彩,做梦的时限都早已设置好了闹钟。我所过的生活,我看到的作品都在传授怎么面对分离,还有实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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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怎么爱吃饭,更不爱做饭。这也是我和家人难以回避的矛盾。家人曾作出三个菜,土豆、炒饭、炒饼,配着杂粮煮粥的光荣战绩。也作出煮面条,有蒜汁就好的战绩。早上吃包子,中午吃面条,晚上吃饼,中间饿了是玉米地瓜。芹菜、萝卜都可以裹着面一起蒸,最终做的不是菜,而是饭。现在说着为家人着想多少有点虚伪,但我还是和他们讲,不要总吃主食,多吃蔬菜,多补充营养。

更多时候我只能理解,或者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理解。我从未经历过饥饿,却能想象到他们的饥饿记忆。奶奶至今还知道小区里什么野菜可以吃,知道红薯叶怎么做饭,知道哪棵树可以到季节摘叶当菜。饥饿是很残忍的事情,饥饿将会伴随一生,饥饿是你看到自然充沛的馈赠后无能为力的痛苦,饥饿是你意识到劳动与你相切割的体验。

比起这些,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更想说,让人遭受饥饿才是最高级的无能,和作恶多端的凶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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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视频,我讨厌大白这样的称呼,所以勉为其难称为防疫工作者。防疫工作者恐吓一位农民,而他只是站在棚边看了又看自己的田地。你要怎么接受那些平庸的权力在你面前大摇大摆,它们踩踏你的尊严,它们就那样搅混你的生活,尽力维持着好似还算体面的生活。仗势欺人这个词太轻了,轻到不会察觉到借了谁的势,不会真正意识到那是在欺侮独立的人民。

我讨厌敌人这个词语的使用,和讨厌同胞一样。没有什么不同,那些意识形态、流派、情感认同都是太虚伪的事物了,在权力面前,它们只是赢来权力的手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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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同学讲课,她说谢谢你,是你让我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。我当时想的是好偶像剧台词喔,也许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听到优秀作为形容词出现。

我对这位朋友的祝愿是,你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。我很想等今年冬季和她出门,因为我好像找到了可以一同吃悠航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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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门口的小吃街,大排档都开始渐渐营业。因为防疫,大多都在门口拿柜台堵着,只能在门外的路边吃饭,但人还是络绎不绝。所以会见到拿圆凳当桌子,而顾客只能坐马扎的场景,而菜都只能放在地上,吃一盘端一盘的尴尬局面。还有每日只开一桌的餐馆,因为是卖五花肉的。也有偷懒在门口下棋的老板,配菜只有砂糖橘。北方的春季充满的是羊排、五花肉、烧烤、烩面的气息,充斥着都是双拼的凉菜,登门的是崂山买一送一也不要的顾客。

随处可见的都是游荡在街头的人们,接受油渍和喧闹,寻找行走的自由。这对我而言,很宁静平和。我已经习惯了夜晚散步的安排,也观察周围的人群。我以为我在体验春天,其实我是在享受镣铐暂时剥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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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看尼采:

而我们——我们忠实地把人们给我们的东西扛在坚硬的双肩上,穿越荒凉的群山!如果我们流汗了,人们就会对我们说:“是呀,生命是难以承担的!”

然而惟有人类自身是难以承担的!这是因为,人类把太多的外来异己之物扛在肩上。人类犹如骆驼一般跪下,让自己满满地承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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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了湖边,上次到这个湖是年的4月,刚刚解封,畅通无阻,我坐在附近看列维斯特劳斯。那时的四月,像是大地惊雷,砰地就在此处降临了天空的颜色。所有的色彩是闷在社区两月有余的我看不到的,所以我手捧民族志,在湖边晒太阳。

今年再看,警戒线的长度令人咂舌。只能从那简陋的临时安置点通过,那么大的公园该焊的焊死,该围的围住。就像至今我也不懂为什么把小得可怜的浴场围住,是怕沙子在传染吗。

湖边人很多,生机盎然的。坐在船上和儿子视频的父母,互相拍照的穿亮色的女生,抚摸着树,数它们身上营养剂的父子。拆掉的木桥,遥远凉亭里传来的手风琴声音,跑过扑面而来的香水味。今年在看伍德的《最接近生活的事物》,他形容契诃夫:我们都是内心的扩张者,滑稽的幻想家。

浴场被警戒线拦着,只有一位小女孩弯腰光脚踩进了沙堆。还带着她的车与铁锹。我独自坐在湖边,看着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,我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个角度,与阳光曝晒下的色彩。以及映在跑道上柳条的拂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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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大多实体,那些椅子、床铺、桌子等等,我更相信痛是有实体的。因为前者几乎预料到了消逝的命运。我无法形容我的高兴等情绪。只有痛,和朋友说痛经,她说是那种搅着的痛吗。我说是的,好像胃里有个蚊香,在转圈。而神经性头痛的感觉是,被钉上四个钉子的画布,对角线撕裂。

我想痛是有实体的,有姿势的。每次出现,为了更好的描述,我都依靠想象而暂缓这样的痛。痛是吊桥,轻柔地串起潜伏着的生活,一定在等着哪日山崩地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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